段毅是愛朵朵的,這在之後的無數風雨歲月裡,每個人都看在眼中,他們愛恨糾葛過,卻又甜蜜如初,再怎樣用言語來形容,已經不足以表達愛情的始末。
兩年後。
在一切塵埃落定時,他們舉行了婚禮。
同年,弟弟傅雲琛的愛情才剛剛開始,是甜蜜的,也是辛酸的,便也不再用語言贅述。
還是來說說在鄰城裡,發生的一段恩怨往事吧。
晚城。
兩年前,原本相愛的梁溪和洛祁,卻一夜之間分道揚鑣。
沒人知道,梁溪承受了多麼大的痛苦與壓力。某個晚上,洛祁大醉,因家族的事情和梁溪大吵一架,之後兩人發生關系,那是梁溪的第一次,可事後,洛祁並不記得,只知道不到一個月,梁溪就將一份懷孕證明拿到了他面前,說自己和姜黎有了孩子,並且收了他們家的一筆錢,離開他,說自己根本沒有愛過他,一切都是他的家族為了逼他接手公司,而下的計。
自此,洛祁最恨的人便是梁溪。
兩年中,梁溪和姜黎生活在國外,孩子小雨也逐漸長大。終於有一天,國內的梁家傳來噩耗,梁溪的父親病重,梁溪原本是梁父前妻的女兒,母親早逝,她和父親新的一家人關系並非很好,可親情是血濃於水的,她不顧一切地回來,籌錢,想辦法,卻被不斷尋找她的洛祁撞見,自此,她以為不會再有的痛苦生活,再次襲來。
……
梁溪回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籌錢。
可是卻沒想到,在酒吧夜店裡被洛祁抓了個正著。
糾纏之下,她逃走,而這個男人卻窮追不舍。
在公司,和洛祁傳過緋聞的當紅主播唐瑤,羞辱了她不說,還暗中命人下套,企圖奪走梁家僅剩的那套別墅。
……
梁溪回到梁家別墅的時候,渾身濕了個大透。
遠遠的,她走過去,見一個男人站在門邊。
“你是……”梁溪一愣。
“梁小姐,我是洛氏公司的顧問律師,我叫林蕭。”男人說著,朝她雙手遞上了自己的名片,笑容可親,“恕我直言,這棟別墅已經歸在洛總名下,您現在必須要簽了這份協議,承諾絕不會再擅自進入,如果不出意外,半個月後洛先生就會入住這裡,到時候,他不希望看到您還出現在這附近。”
梁溪臉前的發絲,還在向下滴水,劃過她左側眼前,很像是落下一滴滴晶瑩的淚水。
“這是洛祁……親口說的嗎?”
林蕭保持著標准的職業微笑:“沒錯,梁小姐。”
“好,我簽。”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從男人手中一把搶過文件和簽字筆,洛看都沒看,便在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事到如今,她已經什麼都不願想了。
洛祁若是想要逼死她,他絕對做得到,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多謝梁小姐配合,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著,男人微微頷首,與她擦身而過。
全程,梁溪都沒有抬一下頭,只是木然地愣在原處,好久好久,都沒動。
而這邊,林蕭轉過第一道彎時,飛快撥通了一個電話——
“……是,唐小姐放心,一切都是按照您吩咐的做的……放心,她根本沒有懷疑,直接就簽了字……好的,我會小心的,到時候還請唐瑤小姐遵守承諾,給我屬於我的那一份酬勞。”
“那是自然。不過這件事還希望遲律師你可以好好保密,不要告訴洛祁,不然,後果,你自己明白。”
唐瑤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神色間,有一股莫名的陰晦妖艷。
梁溪,哼哼,洛祁好像莫名的挺在意你呢,是被拋棄的深切余恨麼?
總之,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你欠洛祁的,也都該還。
……
梁溪滿身是淋漓的冰冷雨水,天色灰暗的如同此刻的心情。
痛楚和悲傷,都漸漸隨著身體上的冰冷,浸著疲憊而深疼的心。
她忽然間……
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了,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已經把小雨托付給姜大哥了,不可以再給他添麻煩了。
她也應該……
自己再努努力,撐起來。
還有父親的病情,也不能再拖了。
思慮之間,她清秀蒼白的臉上,雖然猶有哀傷,卻也帶上了新的堅定。
不過,到底該怎麼辦呢?
她確然,也只能,這樣失魂落魄,滿心哀傷和思慮的,如機械一般,漫無目的的走在這曾經熟悉,也曾覺溫暖的蓉城。
現在,卻只有,難以言說的苦澀,和悲哀。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總之模糊了視線,她努力的試圖看清楚,在冰冷的雨裡。
瑟縮發抖著拿出手機,翻找著通訊錄,看看有沒有可能覓求到的幫助。
冷的發僵的手指,顫抖的拖動著屏幕,不小心,竟然戳到了那個置頂的號碼並撥了出去。
每次換卡從備份的通訊錄,直接承遞過來的,總會直接置頂那個熟悉的號碼,梁溪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坦然,以為早已變成的空號,便也未曾刻意去刪。
此刻,竟然就這樣戲劇性的撥出去了?
她,瞬間慌亂了。
不,千萬別……
慌亂間,手機落在地上……
剛准備俯身拾撿的同時,電話竟然……通了。
“喂,請問你是……不,請問你怎麼知道這個號碼的?喂?喂?”
對方似乎忽然間想到了什麼,變的異常激動起來。
“喂,梁溪?是你嗎?”洛祁似是猜測,語氣卻非常堅定,冷笑道,“你為什麼還記著這個號碼?你現在打給我,究竟想做什麼?!喂?回答我的話!”
熟悉的聲嘶力竭,熟悉的憤怒。
梁溪剛剛撿起手機,猶豫間要不要掛斷時,洛祁的聲音,急促、憤怒的傳來。
梁溪強忍著質問他的衝動,緊緊的咬了咬牙關,強按下混亂的心情。
“對不起,只是打錯了。”
梁溪淡淡的回答後,迅速掛斷了電話。
刻意壓過了聲線,他應該沒聽出來吧?
梁溪不算確定的安慰自己。
洛祁愕然的看著剛才顯示的通過電話的號碼,隱約間,他覺得不是打錯了。
隱約間,他覺得剛才的聲音,雖然可以掩飾過,但還是很熟悉。
他愈發確定自己的想法,確定剛才打電話的人,一定是那個讓自己只能拼命想要去恨,必須去恨的女人。
原來,她還記得這個號碼。
記得四年前專為她開設,一直不會關機,一直只有兩人知道的號碼!
打錯了?
他如何能信,陌生人隨機撥錯到這個號碼,怎麼會這般巧合?
這般想著的同時,洛祁翻出了剛才的號碼,再次撥打過去。
嘴角驀地,揚起一絲冷沉的笑……
女人,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麼。
但無論如何,他洛祁都不會再給她那樣的機會!
四年裡,他是她的心結,是使他心魂最痛楚的囚籠。
這一次,他決定換過來。
既然回到了他的蓉城,那就不會讓她再逃離,再背叛。
他一定,會把她囚在身邊。
她的男人……
他們在美國的所有過往……
以及,該死的,那個孩子,對,孩子,所有這些……
都沒辦法,把她救離他的身邊。
忙音下的手機屏幕,半亮著印照出洛祁的眼眸,潛藏著的,是深切的執念和愛恨莫名的……
情感。
長長的忙音下,洛祁的臉色愈發變得難看。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
轉頭看看窗外,大雨依舊,天色近晚,他聽著長長的忙音,臉上升騰著莫名的神情。
十息之內,這女人再不接電話,也不拒接的話……
就去找她。
對,去看看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
他暗暗下定了這樣的決心,匆忙的抄起辦公桌上的車鑰匙,准備動身。
“阿森,幫我查一下這個號碼打最後一通電話時的位置。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要你30分鐘內搞定這件事。不然,你明天自己把辭呈遞送過來。”
洛祁如同發狂的獅子,匆忙奔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對著剛准備敲門進來的梁森甩下記著那個號碼的紙條,揚長而去。
梁森目瞪口呆。
……
梁溪掛斷電話後,一股難言的極度疲憊湧上來,她幾乎快要暈厥。
踉踉蹌蹌的在這雨裡走著,失魂落魄的在這雨裡走著,尋找著可以讓自己暫避一下的角落。
好像,自己剛建立起來的決心和堅定,又被洛祁擊打到粉碎。
難道自己,真的不應該回來麼?
上帝,是否打定主意要這樣折磨自己?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他,遇到這個打一開始就不該認識,不該遇見的男人?
如果他知道自己現在這樣,他是不是很開心……
畢竟,他這樣的恨她。
大抵是樂得看見她,落得這樣地步的吧。
掩映在雨聲裡的來電聲音,她恍然未覺。
……
洛祁找到梁溪的時候,是在梁家別墅附近街區的一家小面館。
店家阿姨他同樣認識,人很和善,每次過來時,總會用溫煦的目光和分量很足的食物招待他們。
雖然,最後一次一起出現在這裡,是4年之前。
梁溪瑟縮著半裹著店家阿姨特意拿來的浴巾,蹲坐在正對著空調熱風的座位上,交叉著指節,緊扣在胸前,環抱住自己,試圖驅散身體和心裡的冷。
洛祁在進到梁溪休息的後間之前,手指比在嘴唇前,攔住了正想招呼他的阿姨。
他安靜的踱步進來,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瑟縮著的女子,覺得熟悉,卻也陌生。
梁溪安靜的失神著,對悄然新進的不速之客,全然未覺。
“你,真是會躲。”
梁溪突然聽到這聲音,滿是驚愕的扭頭過來。
“梁溪,你到底想做什麼?欲擒故縱,還是欲拒還迎?”
一聲嗤笑,莫名諷刺。
梁溪聽到這裡,慌忙想要伸手去探桌上的手機。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手腕和手臂,被突然的,拉下座位,半拖到某人的身邊。
“告訴我,你想做什麼?一句打錯了,似乎太牽強了些,不是嗎?”
言語間,洛祁掃視了下對面的被淋的通透,衣服到現在只半干的女人,那個女人。
“放開我,你放開!弄疼我了。”
又一次撞到他手裡,梁溪像是紅了眼的小白兔,極力扭動著自己被緊攥著的手臂,上翻著雙眸,狠狠的,恨恨的,盯著那個人。
紅著眼。
洛祁仿佛被這樣挑釁一般的眼神,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給刺激到了。
憤憤的用雙手緊卡著這女人的肩膀,用力的把她按在牆邊,狀若瘋狂。
“你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為什麼?梁溪,你有什麼資格……怎麼敢這樣看著我?”
是的,她怎麼能,怎麼敢?
明明是她欺騙自己的,明明是她背叛在先。
現在,她卻這樣看著自己,仿佛初識時的倔強。
這樣的眼神,是要想騙過他嗎?
對不起,他洛祁不會再信了。
可是……
心,是軟的。
只這樣的一眼,他就忍不住,想要緊緊擁抱下去。
為什麼此刻竟覺得,她似乎,有點可憐。
眼神裡,竟有幾分委屈,倔強,甚至不甘?
這個瞬間,洛祁忽然覺得茫然。
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心疼她現在的……
這般狼狽。
梁溪聽見洛祁這樣說,眼中的不甘和憤憤愈發濃郁了,而身體,也更加因為激動而用力扭動著。
“你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要回去。你松開我。”
“你要回哪兒去?你又想逃嗎?又想撇下我,自己跑掉是嗎?”
洛祁眼中又重燃起了憤怒。
她為什麼總是想要逃?
她這次回來,又頻頻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就是准備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逃離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自己嗎?
這就是她的目的,對嗎?
想到這裡,洛祁手上愈發用力了。
梁溪如玉的皓腕,也因此,變得愈發有些泛起了淺淺的青紫。
梁溪不禁疼的有些微搐,閉了眼,這些日子洛續遇到的打擊,不斷遇見洛祁時出現的種種的,身心折磨,竟都是湧上了心頭。
不禁的,梁溪未能忍住洛日所有的委屈與痛楚,喑啞間,兩行清淚,就這樣劃過面龐。
該死的,自己怎麼能……
怎麼能在他面前這樣落淚?
不,不能這樣,也不可以是這樣。
自己不可以再他面前落淚,自己不可以,再與他有這樣的糾葛。
男人血紅著一雙眼,似是從地獄而來,周身散發著懾人的寒氣。
這女人……這女人……
居然在自己面前,這樣落淚。
這樣的,委屈而又隱忍的無聲淚水,她怎麼可以這樣坦然的落?這樣近乎真實的流?
她一定是偽裝的,一定是!
他不會信,也不可以信。
可竟然還是……不忍。
還是心疼。
難道,自己還是對這女人有念頭?
不,不可能。
他洛祁絕不會再對她動心。
自己只是想把她囚禁在身邊,看著她把自己這四年經歷的所有痛,都等值的親身經受。
思慮間,洛祁放開了梁溪。
手臂,緩緩的准備放下。
可……
未待梁溪從這極狹小,小到令人窒息的牆壁角落逃離前,那雙落到一半的手臂,竟是攔腰橫抱起了她的身軀。
一如四年前的突然和不由分說,還有,霸道。
梁溪仿佛被這突然的怪異舉動嚇到,亦或者對自己突然凌空的身體失去控制,也失去思考的能力。腦袋中的整片空白和滿溢著的驚愕,讓自己無從思考洛祁這般舉措的緣由,也,忘記了自己是應該抵抗的,是應該掙扎的。
數天不到,她的身子竟然又是輕了這許多。
這女人,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身體嗎?
“如果你可以像四年前一樣,不要掙扎,認真的抱著我的脖子,我就可以考慮不選擇摔下你。”
洛祁居高臨下的垂眸,看著懷裡的她,言語間不含一絲生氣,滿是僵硬的冷漠。
梁溪被這話驚醒,從失神和大腦的一片空白中驚醒,她冷冷的抬頭,靜靜的看著洛祁。
靜靜的。
仿佛是無聲的愚弄,緘默的對抗。
亦或者,是對這樣熟悉的霸道,蠻橫的懷抱,完全無從抵抗?近於本能的無從抵抗?
這一刻,梁溪仿佛遇到了天敵,遇到了從來都會讓自己失措兼失格的天敵。
她仿佛認命般的低下了臻首。
一如放棄掙扎的鯰魚。
小口小口喘著瀕臨絕望的氣息。
洛祁看到她如此,並未言語,只是皺了皺眉。卻也不准備放下她,而是,就這樣橫抱著,預備往自己車裡走。
他並未對阿姨解釋什麼,盡管看到了阿姨滿是促狹的眼睛。
這女人,真的一直准備裝鴕鳥了嗎?
好,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她究竟可以強硬到什麼時候!
……
洛祁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生氣。
是氣自己不知道大晚上抽什麼風跑去找這女人,還強行抱進自己車裡,又拉回別墅?
還是氣這女人竟然一直如木偶一樣緘默?
從店裡,到車裡,到自己別墅,這一路上,竟然一句話也沒有。
就像一個全無靈魂的提線木偶。
該死的,怎麼現在看到這女人那空洞的眼睛,就會莫名的心慌,還有出離的憤怒?
梁溪其實並不是有意如此的。
相反的,她因為淋了不少的雨,又洛番遭受了打擊,眩暈、疲憊和莫大的哀傷之下,外顯的,也的確只能是這樣空洞的眼神。
她太累,也太痛了。
甚至有那麼一個不為人知的小小念頭。
就這樣,悄然升起。
她幾乎快要淪陷在那個……
那個熟悉的懷抱裡了。
一如四年之前。
或許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在恍惚的內心深處,竟然有些隱隱默認,甚至期待,往日的時光可以重新回歸。期待此刻的沉默無話可以一直延續。
只是,她絕對不可以再讓自己的眼睛,流露任何可能被誤讀的感情。
索性不要再壓制自己的哀傷和疲憊,就這樣任這些,冰冷自己的心,還有眼睛。
她覺得自己已經難再找到自己的心魂,也沒辦法足夠堅定的對視那雙熟悉的眼睛。
她覺得,只是覺得,不可以再有任何糾葛而已。
就這樣,認真的去彼此恨著,才對吧?
刻意的空洞和冰冷,應該會刺痛他,讓他放棄糾纏自己吧??
梁溪其實並不確定。
但目前來看,似乎收效不錯。
洛祁確實被刺痛了,也確實開始生氣。
只是,他的眼睛紅的有些嚇人。
但他已經沒有勇氣,或者說,沒有念頭去繼續看著這樣的梁溪。他只能,匆匆的把這女人從懷抱裡……
安靜的放下去,放到客臥的床上。
然後,頭也不回的匆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只知道,仿佛瞬間失去了恨那個女人的勇氣,覺得她可憐?
不,不會的。
那是她咎由自取。
可能,自己無法那女人面對這樣冰冷且毫無生氣的樣子吧。
覺得無措而已。
無法恨,更無法愛,無法問,無法關懷。孩子氣一般霸道的帶她回到自己別墅,原以為她會激動,會抗拒,會咬牙切齒的掙扎。
但是,都沒有。
仿佛自己所有的力氣,都擊打在了一灘雲裡,棉花裡。
現在,開始覺得莫名的疲憊了。
洛祁只是淡淡的交代打理別墅的阿姨,好好照顧好客臥裡的那女人。
然後,帶著莫名的幾分蕭索,走到了自己的書房裡去,閉門反鎖。
一如戰敗後失落的將軍,只是靜靜的呆在自己的帥帳裡。
……
梁溪在洛祁退出房間之後,竟也還是暗松了一口氣。
可是,轉瞬間,難言的五味雜陳的苦澀,瞬間又湧上心頭,疊加而至的,還有深深的眩暈和疲憊……
還是這樣,奇奇怪怪的來到了他的家裡。只不過,福禍未明。
難道,要真的再一次,放掉所有尊嚴的求他麼?
伴著滿心的憂慮難名,她終於抵不住疲憊,竟是昏昏沉沉的暈睡過去。
……
洛祁終於還是忍不住,終於還是在書房徘徊的第三個鐘頭的裡,推門而出,緊縮的眉頭裡,滿是莫名的疑慮和幾分憤憤的陰沉壓抑。
他發現自己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那女人。
好不容易把她捉回來。
總是該去看看的。
總不能,讓她再像四年前一般,逃走。
推門而入。人還在。
不對,她在發抖,滿頭汗水和蒼白的,滿臉痛楚的表情,都無不在說明,她在經歷一個可怖的夢魘,她喃喃著莫名的言語。
洛祁緊蹙眉頭,走到梁溪的床邊,俯身,不禁伸手,輕撫向她的額頭。
該死的,她果然還是發燒了。這般燙,再拖下去會出大問題的。
深切的懊惱攀上他的臉龐。
這一刻,他好像忘了,他原本是決定要很恨很恨這個女人的。
這是洛祁這一周的時日裡,第N次抱著梁溪了。
他眼神裡再次攀滿了急切和驚慌,似乎他最最珍愛的稀世珍寶即將離他而去。
這一刻,洛他都未曾發覺,他抱著這個女人,竟然出離的緊。他再也無法忍受失去了吧。
匆忙趕出自己的別墅,把人放在車後座,轉到前駕駛位。
這一切,莫名有點兒和數小時前的情景相似。
只不過,一個是傍晚,一個是深夜,一個是意氣用事的霸道蠻搶,一個卻是滿心焦慮的關切擔心。
洛祁,卻早已無暇顧及自己的反常,無暇思考自己這般不像自己的緣由。他此刻在意的,唯有那個女人的安好而已。
……
唐瑤有些生氣。
她晚上才下飛機,降落到蓉城機場的第一件事,是給洛祁打電話。
只可惜,反常的聽到了這般的,長長的忙音。
認識以來,她call洛祁私人電話,一向都是很快接通的。今天為何如此奇怪?也並未到他睡覺的時間啊。
她不禁有些擔心,或者說,疑慮。
總歸是要去看看他的,雖然因為一個臨時突發的通告,自己匆匆走了,匆匆的不在他身邊不過幾天,卻也著實,想念的緊。
思慮之下,她決定,馬上驅車去看看洛祁,說不定會是一番不錯的驚喜。
嘿嘿,深夜裡的驚喜,會打擾到他麼?
唐瑤相信,只有自己,才最知道洛祁霸道狂狷表像下,那顆孩子氣的,缺少安全感的心。
2個小時左右的顛簸,唐瑤被抵達目的地的剎車晃醒,並未向同樣滿臉疲憊的助手兼接機司機解釋什麼,只是看了下時間。
還好,2300,不算太晚哦。
她正准備推開車門下去。
只是,她看到了令她意外的一幕。
她特意把自己當作驚喜,預備送給的那個男人,竟然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
這樣的時間點,洛祁為什麼會那樣橫抱著一個女人,那樣匆匆的跑向他的車子,那樣,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車後座,又那樣匆匆的回轉身形,跑到駕駛位?
隔著非遠非近的距離,唐瑤看不清楚女人的臉,但洛祁,那樣的匆忙,那樣的急切,甚至可以說是慌亂,卻是,看的這樣明晰。
他完全未發覺這邊這輛車子啊。
還有車裡的,匆匆趕來想要給他一番“驚喜”的自己。
洛祁驅車駛離了別墅。
她決定,跟上去。
我要看看她是誰?我要看看你洛祁究竟在做什麼?
洛祁焦急的駕駛的車子,飛速的朝著最近的醫院駛去。渾然未覺有一輛車子一直跟著自己。
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後座上的梁溪那裡。
後面的車子裡,唐瑤渾然未覺自己已經在不經意間攥緊了拳頭,表情上蔓延著自己都發覺不了的妒忌和深疑。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從未見過洛祁對那個女人這般上心。即便是自己。
之前只見過他太多次的逢場作戲,太多次的淡漠無視。
這一次,卻是如此不同,如此的,令人疑慮,還有,妒忌。
洛祁終於還是趕到了醫院。
他像風一樣匆匆衝到值班前台,近乎發狂般的,一把攥起那個瘦小的值班醫生的衣領。
“安排醫生為她治療。立刻!馬上!”
言語間,滿是急切,甚至帶著幾分他獨有的暴戾。
那個值班醫生想來是認識蓉城洛少的赫赫威名的,並未敢出言羅嗦,竟是急急忙忙奔跑著去安排洛大少交代的事宜。
……
其實也不過只是一般的勞累過度,加上淋雨後的感冒而已。
幾個醫生向這位發狂起來能吃人的洛二少,小心的幾番解釋之後,看到他緊蹙的眉頭略舒緩了些,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畢竟這位的威勢,以及暴戾,實在是有些駭人。
松一口氣的不止有醫生,還有洛祁自己。
原來她真的只是感冒而已。
但是,說起來,為什麼自己竟然會這樣著急?會像瘋了一樣的驅車過來,瘋了一樣的擔心在意。那女人,不是定好要恨她,囚她,看她一點一點的償還欠了自己的所有曾經付出的感情和心意麼?
淡淡的苦笑掛在自己臉上。原來,自己還是不能放下這個女人啊。
散散的靠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靜靜的點起一支香煙,扯松了領帶,他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他幾乎不敢再去病房看一眼梁溪了。
仿佛一看就會耗盡自己所有的心思,氣力,會崩壞自己所有的心防,剩下的,只可能是再次的淪陷和被傷害而已。
最終,斂藏一切不該出現的心緒,離去。
……
唐瑤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眼睜睜的看著洛祁抱著那個女人,那樣匆忙的跑進醫院的。
她只知道,如果是自己生病,洛祁決計不會這樣焦急,也一定不會這樣親自送自己來醫院,也許,最多有一通電話問候一二而已。
這是一個如此悲哀的事實。
只是自己直到現在才發現而已。
這更加堅定了唐瑤等候事情真相的決心。她清楚自己不可以去質問洛祁,但是,她必須弄清楚那個女人是誰。
……
唐瑤靜默的看著洛祁走出醫院,進入車子,靜靜的看著洛祁車子深紅色的尾燈漸漸遠離了自己的視線,微微的發了一會兒呆。
終歸還是平穩了下翻湧的情緒和想法,她從包裡探出了自己的妝鏡,淡淡的對鏡一笑,竟有說不出的風情,以及,邪魅。
“小李,在車上等我,等下我出來後,你直接送我回去。”
話畢,唐瑤裊裊的下車,走進了醫院。
……
“你好,我是唐瑤,洛總最好的朋友。我剛才剛好看見他從這裡走了。因為蠻關心的,所以進來冒昧問下,洛總他沒事吧?”
唐瑤走到了前台,對著那位瘦小的值班醫生問了一句。
“奧,唐小姐。其實是這樣,洛總當然沒任何問題的,他只是送一位小姐過來而已。而那位小姐,也只不過是有點勞累過度,加上淋了雨有些感冒罷了。”
“不過洛總當時的神情和樣子,還蠻嚇人的。不過最稀罕的是,他竟然是等到那位小姐燒退了才走的。”
瘦小醫生談起洛祁今晚的種種,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奇,畢竟,可能和傳聞中的性情倒是相似,但關於對女人的上心程度,倒是完全和他聽說的全然不同。
唐瑤聽到這裡,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倒是那醫生,對這點卻渾然未覺。
“那你能帶我去看看這位小姐麼?”唐瑤如是問道。
“嗯,洛總有吩咐過的,不希望有除他以外的人來打擾這位小姐額。所以……”
“這樣,我就隔窗看一下,如何?這樣應該沒有問題吧?”
“額,好吧。那我帶你去。說不定這位小姐,您也認識呢。”
……
隔著窗子,唐瑤總歸是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原來,竟然是前幾天來過洛祁辦公室的梁溪。
是那個欠了凌湛許多的,該死的女人。
她是怎麼出現在凌湛別墅的?
她怎麼能?怎麼敢?
凌湛不是應該恨極了她的麼?不是應該討厭極了她的麼?
梁溪,看來梁家別墅的事上,對你的教訓還完全不夠啊。也確實,是太輕了點。
既然,你還是選擇要來和我搶,還是選擇要來重新糾纏凌湛,那你,就不要怪我心狠。
唐瑤恨恨的離開了醫院,滿臉的憤怒與嫉妒,潛藏在此下的,是幾分不為人知的怨毒。
梁溪昏昏沉沉間,花了好久時間,才讓自己清醒過來。
睜開眼,才發現,在醫院。
她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用手揉了揉自己很痛的頭,環顧四周看到了,插在手上的吊針,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自己,不是應該在那家小店裡嗎?
哦不對。
好像……
好像自己是被他送回來的。
先去到他的別墅,在那邊恍恍惚惚的,睡了一覺。後來的情況就不太明白。
所以,自己是生病了嗎??
然後還被他一路抱著送過來?
梁溪開始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明白,這個男人。
算了,想不明白的就先不要在想,還是考慮下,父親的醫藥費該怎麼解決?
也許,是時候該做一些打算了。
……
唐瑤陰沉著臉回到自己的別墅,恨恨地關上了房門,躊躇了幾番,還是撥通了那號碼。
“喂。是遲律師麼?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你,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梁溪。最好能查清楚他在美國的一切,包括一些生活的細節,最重要的,是有沒有,認識的一些異性朋友?”
“希望你能夠幫助我搞清楚關於她的一切,報酬不會少給你的。”
“唐小姐,那是自然,這一點還是信得過你的,我會盡快著手去辦。”
打完電話,唐瑤臉上升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梁溪,我倒想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
洛祁雖然回到了自己的別墅,但心裡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手不由得伸向了桌上的電話。
“幫我接李醫生。”
“喂,是李醫生麼?我是洛祁。嗯,她怎麼樣了?燒有退嗎?嗯,這樣你們看好她,讓她不要亂跑,我明天早上會再過去。希望你們可以負責好這件事。”
他臉上的滿是柔和,仿佛她是他全世界唯一最好的珍寶。
……
美國,肯尼迪國際機場。
一位面容英俊漂亮到女人都心生嫉妒的男子,穿著帥氣筆挺,英俊異常的手工剪裁的貼身西裝匆匆行走,仿佛太陽的光輝都因為他而略有暗淡。
周圍許多異常漂亮,金發碧眼的女子,看到這樣精致完美的面容,都不由得滿眼青睞。
然而轉睛一看,這樣完美的男子懷中卻抱著瓷娃娃一般可愛到小女孩,絲毫不在意他手中亂揮的棒棒糖,和不斷因此蹭在他身上的口水,也全然不介意亂蹬的小腳,踢打在他身上的塵土。
不過,任誰看到這樣可愛精致的小女孩,都會非常喜愛呢。
這位男子,並未注意周圍眾多美女不斷拋來的美艷和好奇的目光,只是淡然的抱緊了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步履從容的走向了久候在飛機下,那位同樣英俊,滿是散發著尊貴氣息的金發男子。
“嗨,威廉,讓你久等啦。”說著,便用力捶打了一下金發男子的胸膛。
周圍一大圈圍繞在旁邊的侍者,便都不由的有些驚奇。
他們還沒有見過,有哪個人敢在自家少爺面前,這般舉動呢。
作為偉大的科尼利爾斯範德比爾特的直系後裔,他們的少爺,可是這片北美大陸上,最為尊貴的一類人中的一員。
“嗨,姜,你知道的,我們之間不需要講這些啦。唉,怎麼只看到你的女兒,沒看到你那位明珠一般的妻子呢?”金發男子略有疑惑的問道。
姜黎淡淡的笑笑,說:“梁溪國內有點事情呢。這次我除了處理BOSS安排給我們的事情之外,也正好帶小雨回去看阿微。”
威廉苦笑了一下,說:“老爺子也真是奇怪,非要讓你加入我們FreeMason,他追求自由石匠的意志,追求共濟會的傳承是他自己的事,為什麼非要拉上我們呢。”
姜黎不禁微微一笑,也並未在意。
“哈哈,總之,祝你成功啦,記得替我向伯父問好咯。如果事情順利,你就可以呆在那邊,和你妻子美美的團聚啦。”
“借你吉言咯。威廉。”
話畢,姜黎便邁上了飛機艙梯。
小薇,等我。
我帶小雨回來了。
雖然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但你,一定會開心的。
……
威廉凝神盯著遠去的飛機良久,很久,才回過神來。
姜的家族,可是大洋彼端那片紅色的土地上,明珠一樣的城市裡,最耀眼的兩個家族之一。
所以,又是王子和灰姑娘般的美麗愛情?
威廉不禁想到了那個珍珠一樣明媚善良的女孩和他們精靈一樣可愛的愛情結晶。
姜,我真的還蠻羨慕你呢。
似乎只有你,才能讓我如此羨慕。
像你這樣的男人,可真是少見呢。
國內,某位明珠正在不斷為她父親的病情發愁呢。
她已經第13次看向緊閉著的病房大門了,可是,好像他安排的人還在守著呢。
這,讓她怎麼出去啊。
事實是,她覺得自己燒早就退了啊。
但那個醫生非要自己把第三瓶點滴掛完,然後等某個放下話說必須等到他過來再做下一步決定的混蛋的……額,決定。
她不禁有些犯嘀咕。
就算這樣,也不用把自己送進ICU來吧?
苦笑。
明明只是發燒而已啊。
那個混蛋,真是亂來。
這是想詛咒自己以後經常光顧這裡麼。
洛祁,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額。你倒是早點過來啊。不會准備關我一輩子吧。
梁溪開始胡思亂想。
這時忽然感覺肚子有些餓,未及反應,一聲長長的咕咕聲,從自己身體裡傳來,這讓她瞬間臉紅到脖子根。
該死,就算餓了,也從來不會這樣的啊。
幸好他們都在外面,一定聽不到的。
……
洛祁昨天有點累。
不,應該說很累。
人比較累的時候,可能比較容易睡過頭。
事實上,從來沒有睡過頭的洛大總裁,這次真的睡過頭了。
悠悠醒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該死,得馬上去醫院啊。
剛剛准備驅車去醫院時,電話鈴聲響起。
“喂。總裁,我是梁森。您在哪裡啊?上午預約的Visa集團的國際業務總裁,已經到了,您看?”
“該死,我竟然忘記了這件事。對了梁森,這樣,你在我們的高管裡面,找身份對等,適合對接的去接待一下吧。我還有事,先掛了。”
“喂?總裁,可是只有您才……喂?喂?!”
話畢,洛祁竟是不管不顧的繼續驅車駛向醫院了。
很快,他到了。
匆匆路過醫院門口的小攤時,他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額,那是她之前最愛吃的東西。
算了,這女人一早上也沒吃東西額,幫她帶一點吧。
只是,他卻渾然忘記了,從昨晚到現在,自己也一直沒吃東西了。
……
梁溪一臉愕然的看著滿身狼狽,西裝上浸染的一塌糊塗的洛祁,額,以及他手裡帶著的……
那是?煎餅果子?
怎麼會?
他不是從來不會沾手路邊攤的任何東西麼?
洛祁看著梁溪直愣愣的盯著自己,難得的有些尷尬。
他不自在地咳了咳,繃著臉說道:”那個,剛才走的太急,撞到護士推的藥水推車了。”
“喏,這是給你帶的早餐。”
他的臉色,竟是愈發的紅了。
梁溪完全的處在了驚愕中。
原來,他還可以這樣。
只是……好笨啊。
她莫名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洛祁他,不是應該……恨她嗎?
沉默良久,梁溪竟是愣愣的紅了眼來。
“你不是很恨我麼?你不是……說要報復我到走投無路?”
“現在,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梁溪聲音裡帶著哭腔,以及莫名的崩塌而出的幽怨。
洛祁愣愣的看著對面病床上的女人,忽然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了。
是的,不是說好要恨她麼?
那好,就這一次,不會再犯了。
絕對,不會。
“我當然恨你,恨你的一切。也包括你曾經最愛吃的這個。”
話音未畢,他竟是狠狠的把手中的食物,用力甩在了梁溪的身前。
“她可以走了。”對著門前的保鏢話畢,他揚長而去。
揚長而去,再沒有回頭看一眼。
蓉城國際機場,陽光一樣明朗的男子抱著一個可愛非常的小孩子,正慢慢的走著。
“這,就是媽媽長大的城市麼?姜叔叔?”小小的,精致可愛的精靈一樣的小女孩偏頭看著他的姜叔叔。
“對,這裡就是媽媽長大的城市哦。她現在就在這裡和我們捉迷藏呢?”
姜黎滿臉寵溺的看著小女孩。
小薇,我和小雨回來了。
你等我。
他掏出手機,撥出了梁溪留給他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稍後再撥……”
他深深的蹙起了眉。
小薇,你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突然失去聯系了??
濃濃的擔憂下,他撥出了另一個電話。
……
唐瑤等來了遲英俊的電話。
“喂,唐小姐。關於你上次讓我查的事情,我托了一些在美國頗有能量的朋友去查了一下。只有梁溪四年前出國早先一階段的一些資料,她曾經因為簽證臨近到期和懷孕入境的問題而差一點被強制遣返。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沒多久便不僅順利的延長了簽證。還變更了婚姻狀態。這,或許就是她能順利留在美國的原因吧。只是我沒能查到與她存在婚姻關系的是誰。”
“另外,比較奇怪的一點是,之後時間段的任何資料,洛我那些頗有能量的朋友,都觸及不到絲毫。這很不正常。”
“好吧,無論怎樣,都還是幸苦你了。之前答應你的那些,一點都不會少。”
梁溪,看來你很不簡單。
……
“福伯,有查到小薇的住址和其他資料麼?”
姜黎焦急的問道。
“少爺,您別著急。住址和新的電話都暫時沒有匹配到,不過,今天上午,南苑醫院倒是有人看到一位很像梁溪小姐的人在病房呢。”
福伯恭敬的答道。
作為梁家的老管家,他做事一向沉穩。
“什麼?我得去看看。小薇為什麼會住院?”
“可是,少爺,你才剛回來,還沒有見老爺——”
“我會盡快回來的。父親那邊,就麻煩福伯您說一下了。對了,小雨剛剛睡著,要是醒了見不到我然後哭鬧的話,您就馬上打電話給我。總之,拜托您了”
言語間,姜黎已然匆匆趕出了別墅大門。
……
姜黎還是在梁溪快要走出病房之前趕到了這邊。
梁溪剛剛開門,准備出去,恰好對上姜黎黝黑深邃的瞳眸。
那眼神裡,滿是焦急和關切。
未待開口,梁溪雙肩已經被一雙溫暖的雙手輕持,然後,便是一把被擁入同樣溫暖的懷抱。
被姜黎這般突然出現,又突然抱著,梁溪瞬間紅了臉。
發呆的雙手,如同發呆的身體和靈魂。
無處安放。
“小薇,你怎麼了?為什麼這兩天突然失去聯系?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還有,你為什麼會住院?”
姜黎決定再不輕易放她離開自己身邊。
懷抱,也不會再輕易聽她安排的,松開。
“那個,姜大哥……你可以先放開我麼?我沒事。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那……小雨呢?小雨在哪裡?”
“小雨沒事,她睡得很香呢。我答應她睡醒就可以看到你。所以,我來找你了。”
姜黎依舊並未放開梁溪。
嘴角淺笑,竟像個不肯離開自己珍寶的孩子一般。
梁溪不可避免的感到了環抱自己的身體裡升騰的熱度,傳遞到自己依舊略顯冰涼的身體,竟然讓自己有點莫名迷失的感覺。
但是,自己不可以這樣對姜大哥的。自己的事,不可以再三的牽扯他進來。
旋即,語氣中略帶疏離,梁溪認真的道:
“姜大哥,對不起,請你放開我。”
姜黎聽出了梁溪語氣中的疏離,便也只好依言放開。
“小薇,對不起。我只是太激動了。所以才……”
姜黎眼中滿是焦急。
“沒關系,我懂的。姜大哥,你一直都是小薇最好的哥哥,小薇一直很敬重你。”
梁溪垂瞼說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走,我帶你回去。小雨還在等你。”
梁溪依言。
梁溪未發覺姜黎眼中滿盈的黯然。
因為她也在極力想克制自己的淚水。
對不起。
兩人心中對彼此都這樣默念。
……
看著還是像精靈一樣快樂活躍的小雨,梁溪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回國這一周遭遇的所有,此刻也都算不得什麼了。
只是,已經第三天了。
自己還是沒有找到好的解決辦法。父親的治療費用,最多堅持完這周。
正在躊躇間,姜黎緩緩走了過來。
“小薇,你雖然並沒有告訴我,但是,我都明白。這張卡裡的資金應該可以解決你現在的困難。密碼是小雨的生日。”
梁溪抬頭,靜靜的對上姜黎深邃的瞳眸。
“姜大哥,謝謝你,不過——”
“這樣,小薇,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是伯父的病要緊。卡裡的這部分,算作我借你的。如何?”
“可是……”
“小薇,你再不收下,我就只能生氣了。”
姜黎眼神認真的把頭抵近梁溪的臉,目光灼灼的看著梁溪。
他的氣息,微熱的撲向梁溪。
梁溪全然無法適從這樣的場面。她低垂著臻首,匆匆的俯身抱起小雨,只想躲避開。
她微紅著臉,答道:“好吧,謝謝你,姜大哥。”
姜黎手裡依舊輕執著那張銀行卡,灼灼的看著梁溪轉身輕去的背影,目光裡滿是說不出的苦澀和憐愛。
丫頭,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麼?
“少爺,老爺的電話。”福伯的聲音緩緩傳來。
“好的。知道了。我這就過來。”
姜黎從微微的失神裡脫離出來,匆匆走向了客廳。
……
洛氏集團大樓,頂層總裁辦公室。
門外的梁森苦著臉。這已經是總裁摔的第38件東西了。算算辦公室裡的東西,應該還剩一半能摔出響的。這真是。聽著心驚膽顫的嚴酷刑罰啊。
“咣當——咚!”
一聲巨響從裡面傳來。
這聲音莫不是……
啊。
梁森一拍腦袋,自己竟然忘記了總裁還有踹桌子這一個發怒嗜好來著。
完蛋了,看來,他真的氣壞了。
自己搞砸了VISA的合作項目,姜氏的項目也遲遲搶不下來,是不是真的命不久也,活該滾蛋??
洛祁其實不是在氣VISA集團的項目,也不是在氣姜氏的項目。
他是在氣自己。
氣自己昨天和今天莫名其妙的……
犯賤。
對,就是犯賤。
自己為什麼要去找那個女人?
到底為什麼?
明明不愛的。
早就不愛的。
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想要繼續對她好。她洛孩子都和別人有了,自己再這樣,算什麼?
要瘋了。
不,已經瘋了。
自己得把她捉回來,捉到自己身邊來,好好的質問她,欺侮她。
不然,咽不下這氣。
姜黎緩緩的思慮著父親的話。
父親對和範德比爾特家族的合作很感興趣,也很好奇他們不找洛家,而是找姜氏的原因。
然而這裡面的緣由,自己並沒有向他細致分說。
威廉的父親是自己的教父,父親雖然知道。卻不知曉那就是範德比爾特家族的掌舵人。
洛氏的股票,似乎被國際游資盯上了。
只是隱而未動而已。畢竟,尚未發現足夠合適的機會。
但總會有機會的,不是麼?
洛祁,四年前你讓小薇那樣凄然的出國。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你欠她的,我要你全部還回來。
四年前,你在洛氏和小薇之間,選擇了洛氏。那麼,這一次,洛氏,也應該為此付出代價了。
思慮間,他終於決定,撥通了威廉的電話。
一抹本不該屬於他的狠戾,緩緩的蔓上姜黎的面龐。
一些計劃,思量許久的計劃,他准備開始執行。
……
洛祁的辦公室之外,沒有任何人敢上前開門進去打擾他此刻的發泄。
包括現在正在門外站著的唐瑤。
唐瑤清楚的明白,這樣的時候,自己完全不能安撫洛祁絲毫。
是因為自己根本不算是她真正的女朋友麼?
亦或者說,是因為他心裡從來沒有過自己?
其實唐瑤對所有的這些,都全然心知肚明。她只是期待有一天自己能慢慢用時間和陪伴,走進洛祁的心。
但梁溪的再次出現,似乎讓事情脫離了原本的軌跡。
沒關系。
已經一直輸到現在了,她唐瑤,從來都不是好相與的!
那個女人,唐瑤決心用自己骨子和血液裡的力量,碾壓到底。
她還是推開了洛祁的辦公室門。
“洛祁。你怎麼了?”
“不要你管。給我滾。聽見了麼,給我滾。”
她當然不會。
她全然不顧洛祁憤怒的亂揮的手臂,只是衝上前去,用力的抱緊了洛祁。
洛祁回轉過身,狠戾的看著,居高臨下的看著抱著自己的女人。
恍惚間,仿佛她就是自己深深恨著的女人,那個深深傷過自己的女人。
他箍緊了這個女人,令她透不過氣。半抱半推的狠狠抵向牆壁。
“洛祁,快吻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真的!”
話,刺痛男人的心。
仿佛眼睜睜看到梁溪在同另一個男人說這些話似的。
洛祁像暴怒的獅子一般,用力的把唐瑤按在牆上,狠狠的撕裂著她的衣服…
一時間,滿室春光。
梁溪,我洛祁恨你,也更恨我自己。
……
本以為會是一番巫山**。
然而,洛祁卻什麼都沒做,只是發泄怒火之後,冷漠地望著女人。
唐瑤身子上幾乎滿是青淤,但她只是緊皺了眉頭,並未抱怨,也未有其他言語。
只是就那樣,赤足站在原地。
洛祁依舊緊閉著眼,並未看她,也沒說一句話。
半晌,洛祁淡淡的拋下一句話:
“我會讓人送上來一套衣裙。等會兒,你自己回去。”
他已然換上一套嶄新西裝,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
姜黎陪著梁溪來到了梁父所在的醫院。
病床前,梁夕和她母親看護著梁父,看到梁溪和姜黎進去,站起身形。
“梁溪,你來干嘛?你是想來看看父親是怎麼死的麼?”梁夕的神情滿是憤憤和不虞。
“住口,小夕。她畢竟是你姐姐。”梁夕的母親開口訓斥。
“阿姨,我和姜大哥是來看父親和你們的。醫藥費用我們進來之前已經預付結算好了。您不用再擔心這件事。您和小夕的住處,我會盡快想辦法的。”梁溪清冷的聲音裡,帶著隱隱的堅定。
“孩子。你做的夠多了。不用再麻煩你了。住處的問題,我們已經想好辦法了。孩子,不管怎樣,我們,還有你父親,都得謝謝你。你離開梁家很早,這些年,難為你了。你父親他,他還是很在乎你的。”
“簡阿姨,不管怎樣,先讓父親好起來才是。”梁溪眼裡慢慢噙上淚水。
若不在乎,她又何必,遠隔重洋的匆匆趕來。只是,父親還是在昏迷狀態。
姜黎看著梁溪這樣,不禁輕輕執上她的手,這一刻,也許只有自己可以支撐她一下吧。
梁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和小雨,我會一直守護下去。
唐瑤愣愣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有些不明白,為何剛才洛祁並未要了自己。
明明感覺到了,剛才幾乎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就快要達成了,卻……
不論怎樣,這一定都和那個女人有關。所以……
理了理紛亂的思緒。她還是走出了洛氏的大樓。然後撥通了電話。
“喂,你好,是K哥麼?我是唐瑤。我想拜托您一件事。規矩麼……按道上的習慣來就好。”
話畢。
她的臉上升騰起莫名的陰詭笑容。
……
梁溪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有些失魂落魄。
洛小雨都感受到了自己媽媽不開心。
小女孩令人憐愛的從母親懷抱裡努力的升起手,仿佛想幫母親擦干臉上的淚水似的。
“媽媽要乖歐,不可以哭的。”
“媽媽再哭就不如小雨可愛,不如小雨乖咯。”
稚嫩天真的童音裡,竟滿是對自己母親的關心呢。
梁溪不禁看向了自己的孩子,感動的緊了緊懷抱。
“媽媽不會哭了。小雨也要乖哦。要一直開心才對哦。”
梁溪言語裡滿是寵溺。
如果不是小雨,還有……
她不禁看向前座駕駛位的姜黎。
“姜大哥,謝謝你。”
梁溪突然認真的說道。語氣裡是不容質疑的誠摯。
“小薇,你忘記了嗎?在美國,你可是答應過我,不需要再對我說謝謝了哦。”
姜黎如是說。
“你還記得,我們,在美國的那些日子麼?記得我們的相遇和約定麼?小薇?”
“額。姜大哥,你對我的恩情,我當然不會忘記咯。只是我有點累,我們可以回去聊這些麼。”
“不,小薇,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小薇,我其實……”
其實一直都深深喜歡著你。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這話說給她聽。
只是,話到嘴邊,他卻失去了這樣做的勇氣。
也許,被拒絕的話,就沒辦法再這樣近近的照顧她們母女倆,守護她們母女倆了。
“其實完全沒想過讓你感謝呢。那樣多客套,多陌生啊。要知道,小薇是你我在美國認識的,最親近的,像妹妹一樣的女孩呢。”
……
……
洛祁莫名覺得有些煩躁,他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何會那樣奇怪的出離的憤怒,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唐瑤不是梁溪,從來不是。
但剛才的某個瞬間,自己幾乎……
罷了,不要再想這些了。
這時,洛祁的目光忽然被地上的一份文件吸引住了。
這是?
姜氏正在投資的那個項目?
姜氏?姜黎?
笑容微微凝固。
他洛祁,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曾經歷的痛苦,一定會要他加倍償還!
思慮間,他撥通了梁森的電話。
“梁森,你進來一下。帶著姜氏近期項目的資料。”
隔間外的梁森聽到這裡,心裡一個激靈。總裁他……
還是要繼續那樣做了麼?
……
洛祁皺眉看著姜氏最近的項目資料。特別是他之前最關注的那一個。
傳聞那是姜黎專門回國主持負責的項目——明珠之塔,准別修建成蓉城的地標性建築。
當時自己極力抗拒參與這個項目,還是因為姜氏的原因吧。不過現在……呵,必須搶回來。
至於姜氏,任何你們期待的機會,都會變成噩夢。
這蓉城,只屬於他洛祁。這是獨屬於他洛祁的霸道。
不容任何人反抗。也不會有那樣的機會。
——
梁溪頭疼的看著姜黎。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麻煩自己的姜大哥了。
既然回到國內,既然決定在蓉城生活,自己就應該堅強一些。
所以她想出去租房子,帶著小雨。也准備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但是她的姜大哥,已經不由分說的給她安排好了。
住處?
當然還是他的別墅,小雨一來就喜歡這裡了。她這個母親恐怕做不了她的主哦。
工作?
當然最好在姜氏,正好姜氏在蓉城有拓展的需要,也有明珠之塔的項目。她忍心讓她的姜大哥忙的焦頭爛,明明可以幫忙,卻就是拒絕這樣做嗎?
梁溪無言以對。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她如何能拒絕?
只是,總感覺好像被套路了。
總覺得,姜大哥嘴角的淺笑有莫名的得逞的意味額。
她覺得這笑容很欠揍。
不過,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姜黎的笑容竟是那樣的迷人,仿佛滿溢著令人目眩的光芒。她竟然覺得自己隱隱有些心跳了。
怎麼……會這樣?
四年前,梁溪曾經以為,自己想要的男人,應當英俊、強大、霸道。
在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令她仰望,無所不能。
真遇到洛祁時才發覺,自己也許確實很喜歡他,很愛他,但是,命運似乎總會抗拒自己的選擇。
曾經幾乎鐫刻的生命裡的,是否還在自己的生命裡?
她有點迷茫,有點想要逃離了。
因為好像自己最黑暗的日子裡,陪著自己和小雨的,一直是姜大哥的清冷、沉默、堅毅和忠誠。
自已是否,曾經有某個瞬間,想要跟他一起?
在腥風血雨的商場並肩而立,肆意年華,不問前程,然後,選擇可以淡若流水,未必驚心動魄的時光?
梁溪有些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這樣,好像太過自私了些。
對姜大哥一點都不公平。
梁溪,你不應該再想這些了。要先好好的,擁有自己的生活。哪怕只為了小雨呢?
梁溪狠狠的甩甩自己的頭,把這些奇怪的想法先拋到腦後。
姜黎嘴角抽搐的看著梁溪,不知道她忽然發什麼瘋。
他微微一笑,計上心頭。
他竟是微笑,目光灼灼的、無比深情的看著梁溪,極輕柔的雙手撫上梁溪的面頰,輕輕扳正她的頭,正對上她的眼睛。
“丫頭,瘋了麼?你在胡亂想什麼?”
被這般灼灼的目光盯著,又一下子被道破心跡,她臉在瞬間完全紅透。
這樣完美的面容,此刻,如玫瑰般嬌艷。
姜黎不由得看痴了。
緩緩的,他的唇,開始抵近。
空氣一下曖昧起來。
梁溪愣愣的看著這張極英俊的面孔,不斷在自己視線裡放大。
這樣突然的逼近,從未有過。
她的心,已然完全亂了額。
意料中的唇間,並沒有那樣的觸感。
一抹溫熱,卻從額間傳來。
是了,她的姜大哥,從來都是這樣。
最讓人臉紅心跳的接觸,也不過是額前的一吻罷了。
該死,自己怎麼可以那樣亂想?
然而,姜黎卻是微笑不言。
丫頭,你其實不知道的。
之所以不吻你的唇,是怕自己失去控制的淪陷,更怕你,從此不再理我。
……
洛祁一直沒找到姜氏項目中的漏洞,可以讓自己強勢搶入進去的漏洞。
看來,只能來硬的了。
“梁森,通知渣打銀行,告訴他們,向他們追加30的貸款款項,可以用我們的股份質押,總之,只有一個要求,我希望3天後,可以看到我們賬面上的現金流,可以增加到2倍。”
“另外,想盡一切辦法接觸姜氏明珠之塔項目的各環節合作方,全盤給出更好的條件,爭取搞定8成的公司和姜氏解約。另外,所有同姜氏解約的,違約金都可以由我們支付。總之,只要可以把明珠之塔的項目搶過來,我們全盤放出這塊的所有預期盈利都無妨。”
“有聽明白麼?總之,立即按我說的執行。”
洛祁的語氣裡,滿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姜黎,這是我送你的回國的第一份,禮物。
希望,你還可以滿意。
梁溪,我會讓你親眼看到,你所有依仗的,全部都崩塌。
深秋的蓉城,空氣中都帶著冷冽的味道。
LuxuryGold。
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是世界頂級的奢華會館,蓉城市政府,特意選在這裡舉行明珠之塔的二期項目標會,除了與姜氏的先期合作,他們,還需要第二階段的合作方。
寬敞的金色大廳裡,隨著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款款而入,引來了眾多女子的目光和尖叫。
洛祁一米八五的身高,那讓世界男模都汗梁的身材,把這套深色手工西裝演繹的如此瀟灑,臉上戴著一幅深色眼鏡,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這絲毫遮擋不住他的邪魅俊逸。
對於這種驚嘆和議論,恢復冷靜的他再也不會在意這些。
身後的保鏢,上前一步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洛祁微微點點頭,然後轉身向通往貴賓區的電梯走去——
梁溪,但願你也會出現。
……
作為洛氏財團的總裁,從梁溪離開後重新接手洛氏不過四年,洛氏已經重新擁有了世界範圍內酒店業和金融業的壟斷地位,這樣一個男人,在自己熟悉的領域,總會重新煥發君王一般的氣度和尊貴。
就在他准備邁入貴賓電梯的時候,忽然,一個纖細的身影從眼角劃過。
雖然距離很遠,但是洛祁一下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一雙深如寒潭般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冷冷的光。
身後的保鏢們也隨之停下腳步,沿著洛祁的眼神看去,原來是一男和一女剛剛坐在斜對面的桌前。
很好,終於,還是看到他們了麼。
自己決不會認錯的。
那個男子背向這邊,身材也很挺拔,一身淺灰色西裝,感覺很溫文爾雅的樣子,與他對面坐的,是個女子,一身白色裙裝,波浪狀的長發散在肩頭,一幅很大的墨鏡遮住了臉,但是只看那下頜,就知道她是怎樣的漂亮了。
幾日未見,去了病容的梁溪,竟是格外清麗明媚。
洛祁冷笑著按下心中的波瀾,很快恢復了他的冷峻與邪魅。
不急。
他要以碾壓的姿態,徹底擊敗姜黎。
洛祁就這樣站在那裡看著他們坐下,而那個女子剛摘下墨鏡的那一刻,似乎也發現這邊一道凌厲的眼光正注視著她。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手上一滑,墨鏡險些掉下。
對面的男子趕緊接住,並遞給她,溫柔的問道:“小薇,怎麼了?”
梁溪瞬間的回過神,低聲說:“沒事,姜大哥,我想……我們換個地方吧?”
隨後,又把墨鏡放回了臉上。
梁溪並未預料到,自醫院之後,再次遇見洛祁,竟是這樣的。
她開始後悔答應陪著姜大哥來參加這次的標會。
這一切,都被洛祁看的清清楚楚,雖然梁溪用眼鏡遮住了臉,但他還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後面凌亂的目光。
隨之,嘴角彎起了一抹弧度,帶著一種冰冷的氣息,回身對身後的保鏢說:“通知取消今晚的會面。”
“是。”保鏢利落的回答道。
誰不知道洛氏總裁做事風格?
只要他說的話,不允許有異議,只能服從。
只見洛祁邁著優雅的步子,直奔那兩個人走過去。保鏢們雖然不明就裡,但是還是緊緊跟在他身後。
此刻的梁溪,看著那個身影越來越近,小臉也越來越蒼白,站起身就要離開,她這樣的表現讓姜黎更為不解。
剛一回頭,便看見洛祁一身的邪魅已經到了跟前。
姜黎感覺得到,這個男人身上有種狂傲,他似乎能感覺得到那副眼鏡後面一種凌厲的目光。
不用分說,這應該就是……洛祁了吧?
敵視了這般年月,倒是第一次,正面相對。
除了他,這整個蓉城哪裡還有人能這般卓然而立於自己面前?
未待梁溪和姜黎反應過來,洛祁的聲音已倏然響起:“梁溪,好久不見。”
只是六個字,卻讓人有種透骨的寒冷。
姜黎再回頭看身邊的梁溪,一張原本瓷白的小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如水的眸子裡,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看不出是不安,還是恐懼。
但瞬間,梁溪就恢復了平靜,開口道:“對不起,這位先生,我不認識你。”
“哈哈。”洛祁出人意料的笑出聲來,那笑聲帶著邪魅,也帶著入人骨髓的冰冷,隨後,淡漠的聲音又響起:“是嗎?!才幾天不見,你的記性就變的這般差了?還是根本就是失憶?”
梁溪緊攥著小手,指甲幾乎已經嵌進了手掌,同樣冰冷的說:“這位先生,請你自重。”說完轉身就走。
她完全想不明白,數日不見,他竟然突然變成這樣,這樣冷的無法直視,仿佛他過去心魂裡所有的熱,都全部收斂進了心靈最底處的監牢之中。
洛祁就在他們步子還沒邁出去的一瞬間,一把抓過梁溪的手腕,顛倒眾生的臉逼近梁溪。
“上次之後,你膽子變得真是……越來越大了。”
這話裡帶著入骨的寒氣。
梁溪下一刻把眼神轉向其他地方,根本就不看他。
這種清冷讓洛祁更為惱火。
天知道,他最見不得的就是梁溪的這種清冷。
她剛才不是還有說有笑嗎?而且還是對著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
“看著我!”
洛祁已經沒有耐心和她糾纏了,從看見她那一刻,就已經失去耐心了!
“保安!”梁溪絲毫不顧及他的狂傲,用另一只手招呼保安過來。
洛祁手上不禁加重了力道,這個女人居然敢叫保安,她把他當什麼?!
三四個保安剛走過來,洛祁身後的保鏢就迎了上去,低聲說了些什麼,那些保安當時目瞪口呆的看著洛祁,然後趕緊走過來,低聲說:“洛總裁,您好。”
洛祁顯然沒心思和他們說話,洛頭都沒回,在眼睛後面的一雙鷹眸直直盯著梁溪的臉。
保安部長帶著那些手下誠惶誠恐的站在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放開小薇,洛祁,有本事衝我來。”
姜黎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狠狠的,攥住了洛祁執著梁溪的那只手。
洛祁冷冷的眼神從他臉上一掃而過,卻並沒有搭理他,而是轉身對梁溪說:“你真的是為了他才走的?!”這話顯然也不是個問句。而梁溪已經感受到了他的危險。
還有深埋在他內心深處的火焰。
姜黎想扯開洛祁,又怕傷到小薇,一時間,三人的手,竟是這般詭異的姿勢,互相抓握著。
“洛總裁,請你自重,放開小薇。這樣,或許我們還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姜黎的聲音裡竟是隱隱放出危險的冰冷。
洛祁緩緩的轉過頭,淡漠的盯著姜黎,眼神中仿佛滿是戲謔和譏諷。
“姜黎,我和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洛祁言語如同愈發冰冷的寒刃。
洛祁突然探過身子,頭危險的抵近梁溪的側臉,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側臉和耳畔。
“梁溪,你如果不想你姜大哥回國主持的第一個項目就出大差錯的話,就乖乖和我出去幾分鐘。”悄聲對著梁溪說完這句話,洛祁嘴角,劃出一抹危險的弧度。
梁溪一個激靈,聽完這句,目光,緊緊的鎖住洛祁。
“姜大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這樣,你先去忙,給我和他幾分鐘。”
“小薇……”
“姜大哥,我沒事。他不會對我怎樣的。”
姜黎狠狠的盯著洛祁,“你最好不要有什麼心思,如果小薇有什麼事的話,我姜黎,和你不死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