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主持考官站在一旁,每次想上去拉開黑衣少年,怎麼也挨不到邊,只能在一旁大喊,“別打了,別打了!”

然後方寶玉就會大喊,“我要打!要比!有本事打死我!”

如此反復,直到這一次倒下再也起不來。

黑衣少年眼眸沉黑,冷峻無波,半垂了眼,盯著一身花錦袍污髒難看,向下趴著的方寶玉,眼眸微微眯了眯,面巾下的容顏好似動了一動,但是沒開口。

“方小侯爺,方小侯爺,你怎麼了?”主持考官蹲下來一看,那宛若調色盤的臉,哪裡還看得出是如花似玉的小侯爺啊!

他不禁暗嘆,不知道等下回去,聖上會不會責罵他,看小侯爺這樣也不行了,今天這挑戰結果可以宣布了,他站起來,面朝群眾,宣布:“比武招親,最後得勝者……”

群眾都等著這一刻,卻突然看主持考官不說了,反而低著頭看褲腳。

“小侯爺,你拉著我干嘛,是不是太痛了,下官宣布了結果後,立即與你一起進宮找御醫,你忍一忍就好了!”主持考官不忍心,苦心婆心的安慰著拉著他褲腳的方小侯爺。

他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緊接著他就發現腳踝傳來一陣揪心揪肺的刺痛,和一條雖然有氣無力,但是依然聲嘶力竭的聲音,“你個神經病,誰讓你宣布結果的,我還能起來,我還要打!”

他一下一下的揪著主持考官的褲子,完全無視主持考官僵化的面容,方寶玉小侯爺慢慢的爬了起來。

雖然滿面狼狽,雖然分不清鼻子眼睛,雖然他眼睛腫的都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是他還是特別有氣勢的喊了一聲,“黑小子,再來!”

口水,鮮血從口中橫飛,看的群眾都不忍再睹!

黑衣少年一直沉黑的眼眸在這一刻終於微微一動,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山終於遭逢陽光照射,露出一點溫暖的兆頭,手指握拳,“你還來,想要找死嗎?”

“我找死關你屁事,再來!反正今天不能給你贏!”方寶玉話說的有氣勢,一只手緊緊扶住主持考官,媽呀,可真疼,腳都要站不起來了。

“你不是說沐嵐郡主是個男人婆嗎?一個男人婆,又難看,又不溫柔,你何必為了她犧牲自己!早點下去,免得我打死你!”黑衣少年的聲音依舊是干澀低沉,但是聽起來多了一層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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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寶玉此時全身痛的要死,憑著一股氣站著,哪裡有那麼多功夫和人閑扯,一只眼睛腫脹著眯起,一只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著前方,一張口,扯到嘴角,吸了口氣,“你給我閉嘴!男人婆不是你叫的!你憑什麼說她長得醜,她眉毛,鼻子,眼睛,哪一個地方長得不好!身材又高挑!要是穿女裝,肯定比這京城裡的小姐千金好看多了!她不溫柔!那是因為她是沐家的郡主,唯一的郡主!她要訓練沐家軍,保家衛國,捍衛大雍的平安!她那叫巾幗不讓須眉,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擂台上說要娶她,滾你的吧!”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是不是伴隨著吃疼的抽氣聲,明明聽起來那麼好笑,可是沒有人笑。

四周都極為安靜,只有烈日下一陣風吹過,旗幟迎著風鼓動的呼呼聲。

黑衣少年站在台上,看著眼前這個鼻青臉腫,嬌生慣養,嘴毒心嬌的方小侯爺,眼睛裡像有零碎的星子浮起。

他動了動嘴唇,聲音似乎有些哽咽,“那你平日裡怎麼看到她就逃,一點也不願意見到她,還到處跟別人說她不好!”

這是不是有點扯遠了?

這不是比武招親嗎?怎麼搞的像表白大會一樣?主持考官有些發蒙。

方小侯爺被揍的暈暈沉沉,更別說思考了,有問題他就回答,“那能不逃嗎?我小時候,在御花園裡遇見她,她一個女孩子,就穿著男人的小衣裳,一看到我,就說我長得比女孩子好看,要我以後要做她媳婦!什麼是媳婦,媳婦那都是女字旁的,你懂嗎?我是男的,男的怎麼做她媳婦!怎麼都是她做我媳婦!”

黑衣人一怔,腦海裡有些遺忘的記憶閃過,她好像都不記得這事了,不禁開口道:“有什麼做不得,那是她喜歡你啊!你娶,還是她娶,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啊,我是男人啊!那我說,要你做我媳婦,你干不干啊,干不干啊!”方寶玉越說越氣,口水又噴了出來。

可這個時候,沒人在乎他是不是噴了口水。金輝下,黑衣人的眼眸亮耀過一切,一字一字地重復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啊,你嫁我啊,這麼多人在這裡,難道我方小侯爺還會說假話!只要你答應,我保證娶你啊!”

渾渾噩噩的方小侯爺想起小時候的事,氣不打一處來,男人怎麼能嫁給別人,不可能!

緊接著,他便看到了平生最為奇妙的一刻。

對面的黑衣少年一把扯開戴在頭上的黑巾,明瑤瑤的日光下,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掙脫束縛,從半空中飄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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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黑衣女子長身玉立,揚眉一笑,“方寶玉,你說的,娶我!”

方小侯爺猛地睜大腫痛的眼睛,眼珠子足足瞪了五秒,然後眼一翻,朝著主持考官的身上一倒,昏過去之前還仰天長嘆:“天啦,又中了這個女人的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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