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夢,這一生於她而言就是一場噩夢,糾纏著、陷害著、痛苦著,她被人草草結束這悲戚的命,不過是他們步步為營的棋子。

   她溺在湖水之中,拼命是掙扎,她不甘心!

   前塵往事猶如走馬燈一般從她眼前晃過。

   馬車停在相國府外,馬車上緩緩下來的女子。

   一身白紗素裹,身量娉婷婀娜,肌膚勝雪,容色極美,雙目清澈動人,淺笑間頰邊微現梨渦,美到不可方物。

   楊千予下車,抬首仰望面前屋宇巍峨的相國府,冰冷的陌生感撲面而來。

   門口早早便候著家丁,“二小姐請。”

   初到相國府楊千予心中忐忑不安,雖說她是楊家的二小姐,可從母親離開後她一直養在外公的千將軍府,若不是外公病逝,恐怕這一輩子她都不會與這楊相國府有牽連。

   小廝一直帶著她到正堂,她的侍女悠榕也是緊緊跟著她。剛邁進門檻抬眼便是一屋子人,壓抑的氣氛就讓楊千予有些喘不過氣。

   高堂之上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便是楊千予的父親,楊城國。就側而坐的,看得出便是幾位姨娘和姊妹,離楊城國最近的青年男子應該就是楊家的獨子楊晨玉。

   “千予給爹爹姨娘請安。”

   楊城國看著自己這多年未見的女兒,如今倒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有大家閨秀的模樣了,“起來吧,一路上舟車勞頓,辛苦了。”

   還未等楊千予開口,坐在最右側穿著華麗長衫的婦人責備道:“怎麼入門這樣喜慶的日子你穿一身白服來?”

   楊千予有些慌張,生怕說錯一句話,“回姨娘,外祖父仙逝還不足月,雖已過三日但是小女還是要穿素。”

   “你本就姓楊,就算為千府孫女這戴孝日子也該過了,這樣看著著實晦氣,這是禮節,你日後都要明白的。”說話的女子年紀與楊千予相仿,那女子生的鐘靈毓秀,細肌嫩膚,唇如激丹,兩彎柳眉之下雙瞳剪水,言談舉止之間說不出的嬌媚輕柔,看著說話這般氣勢和這談吐,楊千予心中已是猜到這便是芳名名滿京城的楊家大小姐,楊千愛。

   “千予,這是你姐姐千愛,左邊剛剛同你說話的是你二姨娘,這是三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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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予見過姐姐、二姨娘、三姨娘。”三姨娘趙氏手拿一串佛珠,穿的也是素雅簡樸,看上去是一個吃齋念佛、清心寡欲的人。

   “千予,方才你姐姐說的對,多年前我也和你外公商談妥當,我已替你定了親事,再有四月便是你與顥王爺的大婚之日。”

   大婚?!

   楊千予詫異,從未有人向她提起有關成婚之事,這顥王爺也是自己見所未見的人物,“父親,女兒從未知曉過自己是有婚約的啊…”

   楊城國正色道:“如今你便是知道了,婚姻之事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這婚事也是皇上御賜良緣,還能虧待了你不成?”

   楊千予唯唯諾諾小聲回答,“是。”

   忽然一婦人聲入堂,“是誰要我家孫女受委屈啊!”

   緊接著一位白發老夫人被人攙扶著進門,楊千予一眼就認出攙著老夫人一身華服貴氣不俗的女人就是正房夫人,千玉天。

   楊千予連忙行禮,“千予見過老夫人,見過母親。”

   千玉天雖說是千家表親,可她對於楊千予倒是沒什麼好態度,左不過是來和自己嫡出女兒爭,如今竟是要將她這沒娘的野姑娘許配給顥王爺,千玉天還因為此時和楊城國爭執不休過,最後受了楊城國一番責罵,說是自己目光短淺。

   “好好好,我的好孩子別站著了,快坐下啊。”楊老夫人倒是對楊千予很好,看著面相也是一位和善人。楊千予自幼不在楊府長大,當年關於楊千予生母老夫人覺得自己虧欠的太多,如今有了千予,能彌補的盡量滿足。

   楊城國讓開正位,扶老夫人坐下,“娘,方才我們正商談千予的婚事。”

   “婚事?好啊好啊,能給我們千予定個好人家也好。”

   楊千予眉頭緊蹙,為何剛來,自己的婚事都已被人籌辦好,竟從未問過自己的意見,“四月就行嫁娶禮是不是不妥啊,畢竟小女的外祖父剛剛過世,四月後才過殯天百日兩月我就大婚,著實不敬啊。”

   “這婚已經通報聖上,成了御賜的婚約,皇上的話還敢更改,莫不是你想著讓我們楊家滿門陪你一起死?”說這話的千玉天橫眉冷對楊千予,楊千予委身相國府,不敢反駁,如今自己已經離開千府,對自己來說就算姓楊也是寄人籬下,為命中注定而悲,就算悲也的認了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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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楊老夫人好言規勸了楊千予幾句,同時也責備千玉天話說的太過嚇到孩子。看著楊千予風塵僕僕而來,楊老夫人就命自己身邊的侍婢帶楊千予到打掃淨的西廂閣休息。

   西廂閣離正堂中間是隔了個花亭,推開門踱步到臥房,映入眼簾的是鵝色的紗帳,床榻邊是一段一段的流蘇輕搖。那繡著繁花的雲錦綢如水色漾鋪於身下,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橫梁間的精致雕花裝飾不凡。

   悠榕放下手中的包袱替楊千予倒了杯茶,“小姐,你好歹也是楊家的二小姐,這些人怎麼能這般待你啊!”

   楊千予倒不似悠榕這般心裡委屈,“這般待我已是我料想之中的事,我們來的路上遇人行刺,除了偌大的相國府,有誰還會要我這小小女子的性命,悠榕,日後一定要謹言慎行,莫要鑄成大錯。”纖纖素手撫著黃梨花木的台桌,這上漆刻紋可真的細致,一點不比千將軍府差,可這人心,就差遠了…

   忽然門外幾聲沉悶的敲門聲,“奴婢白芍,是專門伺候二小姐的。”

   悠榕上前開了門,進來的看樣貌是個伶俐的丫頭,“回二小姐,奴婢是在二小姐大婚之前教授二小姐新婦之禮。”

   楊千予輕抿了口茶,點點頭。

   時過境遷已是四個月後。

   顥王爺與楊家二女大婚,迎親隊伍從東城門排到西城門。皇都之內百姓這對良緣璧人羨慕不已,都說是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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